16．本人疯牛病发了

熬过了大考，终于盼来了寒假！因为我的操行评定是不及格，我老爸看了我的学生手册后，立即狂怒，打电话到学校找张如果老师，威胁他说：“我警告你，你立即给何吖卣改了操行等级！我孩子是来受教育的，为什么要操行等级不及格？我知道我女儿，她本性不坏，你为什么给她的操行评定这么低？”
我听不见张老师在说什么，但对方似乎挂断了电话。
我老爸又挂通了电话，说要和张老师没完。
然后，我老爸转过身来，用一个凶狠的耳光子来问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我的半边脸都麻木了，我什么也不能回答，只能大哭。
我和我爸大吵，哭。我和老爸激烈争吵，大闹家庭。我的疯牛病发作了，我把家里的电饭煲掼了，把电视机推倒了，把房门用椅子砸坏，用复读机击中了我老爸的腰。这是我初中后的第一次大哭，也是我有史以来针对我老爸的打破历史记录的最疯狂的一次报复。
知道我的操行等级后，我已经够伤心的了，现在他又来戳我的伤口，在我的伤口上撒盐！我知道我在学校的表现，我知道我身上的毛病，但我不想让他来数落我。
我把家里所有的玩具都拿出来，全部扯了。
家里所有的房间都埋没在一米深的线绒里。他们回来的时候，发现我一个人躺在一片狼藉的玩具之中一动不动，他们以为我死了，我想我也死了，但我后来被他们拉起来时，我发现我居然还活着。
我在一个星期内疯狂地消灭了所有的寒假作业。
然后，寒假开始变得漫长起来。吃完早饭后，我就无所事事。我整个一个寒假都心情不好，一头扎进书堆里，两个小时后又开始心痛起自己的眼睛。想，我不能看书了！可偏偏我又没有午睡的习惯。打字吧，还不是一样地危害视力？只好吃东西，反正家里的东西多得吃不完。
浑浑噩噩地迎来一天当中最精彩的时刻——下午5：30，我开始看动画片。30分钟以后，我再度投入到无聊的学习当中去，期待着明天的动画片。我发现我竟已将下午5：30作为一天的分界线，真的，除了每天的这30分钟，一切都非常无聊。
吕品打电话来，我们东拉西扯聊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在与世隔绝的寒假中，有电话真的不错。除了吕品这样天天能泡在网上的人，大概谁都会觉得无聊。我已经不能上网，几天前，我又和我老爸大吵一顿，我们父女关系已经降到了最低点，他把我的电脑封锁了。
现在我不能看见他，我恨他！他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上网一年多以来的秘密全部被他发觉了，我的隐私暴露了！他太歹毒了，把我的收藏夹里的网页悉数删除，还骂我是一个道地的流氓学生。
也许，我出入的网站确实不够健康，但生活里面又有什么更有趣的事呢？我一个人在家里时，漂泊在网上，遇到过许多日本美少女的照片，她们活得很开放，敢自拍隐私，敢公开自己的隐私。我看到了她们许多自慰的图片，看到了她们赤裸裸地和人群交的场面。我常在夜晚3点起床，进入那个世界，脸红耳热，心蓬蓬乱跳地搜索那些刺激的场面。有一次，我在图片打开的时候睡去，我老爸进入了我的卧室，动了一下我的鼠标，看到了一切。
他用一记生硬的耳光把我抽醒，对我说：“你比老子还流氓！”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我老爸丧心病狂地把我房间里所有与日本有关的东西全都扔在了地上。磁带、随身听、日语教材、日本卡通书，全部被他踩烂了。而日本是我向往的地方，我13岁的一切爱好基本上都和那一个国家有关。我不能解释我所做的一切，我选择了嚎啕大哭。
哎，现在我只能从虚拟世界回到人间天堂杭州了！可是，真实的人间真的很无聊，连叹息一声无聊都不值得。

正月里，我在大街上意外地碰到曾女，我看到了她，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我们两人逛了一整天，合资买了一本书，头并头看得天昏地暗，幸亏那是一本画多字少的书，不伤眼。在借书店里，她犹豫不决要不要借书，跟我猜石头剪刀布，我们说好她赢了就借，输了就不借，结果连续四次我们两人出的都是一样的。
我们放声大笑，说：“志同道合也有坏处！”是的，我们志同道合，我们有话可说，快点开学吧！
我问开学以后曾女能不能上学，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说不知道。
以前我一直不喜欢看外国小说，可能是翻译问题，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自从我爱上上网以后，对纸页和文字已很厌倦。但是，自从老爸扯断了我的电脑连线以后，妈妈从图书馆里借了许多书来，命令我看，我随手翻了翻《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竟第一第二页地看了下去。
原本漫不经心，后来变成了津津有味。我在很短的时间读完了第一本，紧接着是第二本、第三本、第四本。现在，我正热切地期待着下一本的面世。我想，我或许是中了哈利的夺魂咒吧，感觉像是被人施了快乐魔咒！哈哈，我是麻瓜，但我属于魔法！自从我看了四本哈利·波特以后，就发现自己变得有些奇怪了。每当看到扫帚，就会有骑上去的冲动，甚至幻想自己正骑着光轮2000在高空飞翔。当我看到黑大衣，就想到巫师的斗篷，甚至以为自己到了对角巷，想冲上去买回一件披披。当我看到有人在低声念叨，我会立即警惕，因为他很有可能是一个黑巫师，正在念咒攻击我哩。哦，多么可怕！
2月15日，我来到校门口，我们一些人要去看望下学期来教我们的新数学老师周老师。班主任张如果说，我们最好到老师家去一趟，先接触接触，建立私人友谊。上学期，由于学习委员尤其在学习委员手册上多次记了数学黄老师的过失，其中，黄老师的一份试卷一个月没有处理，这成了她最大的罪过。学校听取了大家的意见，换掉了她。
我们许多人在学校门口遇上。经过了一个寒假，我们就好像在天堂相逢一样，吕品拿着KFC汉堡、摇摇乐薯条，很高兴地对我和尤其说：“我暑假里练出了一块腹肌。”我拿了他的一根薯条，说：“我暑假里居然一点没有长胖。”肖雅皮也来了，骑着跑车，穿着新耐克运动鞋。赵西泠带着随身听很休闲地来了。
我们一道到周老师家去，我们发现学校的传达室美化了，第二教学楼也装修一新。一个不可思议的寒假！我盼望快点开学，现在我才明白上学是多么快乐，要早起也罢，要做作业也罢，要跑800米也罢，都不在乎了。快快开学啊！咦，怎么会盼开学呢？莫非是学校和老师的欲擒故纵之计？
我追悼我和我老爸之间以往那种亲密的感情，现在，它已经死亡，我们之间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我长大了，难道有些东西就该注定死亡？因为赌气，家里由我负责的小金鱼我不喂了，全都翻了白肚子，漂在水上。家里现在是我的伤心之地。关于小金鱼，我又想起了我的一次说谎。记得几年前春天里的一天，我从小学里兴高采烈地提着一袋小金鱼，欢天喜地地到了我老爸的办公室。那可能是一个星期六的上午，我们在一块欣赏了我带来的金鱼。后来，我老爸问我小金鱼怎么来的，我说是老师给我们买的。那天我老爸要带我到萧山一个地方去乱逛，我们临时决定把小金鱼放在办公室里。我们做了妥善安排，把塑料袋的袋口打开，放在一只不锈钢茶杯里。下楼时，我又跑回去，给它们投下了食粮。那次我说了谎，老师并没有帮我买小金鱼。因为想要金鱼，我就要一个同学给我到他家附近的花鸟市场买了。为了喜爱就去说谎，这是我们小孩子的选择。我老爸并没有过多地责怪我，但他说：“何吖卣，我算是晓得你了！”
星期一，我去办公室一看，小金鱼全部死了。那些美丽的小金鱼，色彩鲜艳的小金鱼，都死了，翻着肚皮，死的样子很难看。茶杯里是一股腐烂的臭味。我老爸不假思索，拎起塑料袋，扔到厕所下水道里去了。那只不锈钢茶杯是我老爸用的，他拼命地洗，希望它没有气味。可是，小金鱼腐烂的气味似乎已经渗透到它的金属组织里，我老爸半年以后还说，每一次他倒水泡茶都摆脱不了那一种死亡小金鱼的气息。他把茶杯放在那里风干好多天，开着口，希望里面的气味能挥发掉一些，他换了一个玻璃杯子临时喝水，但很久以后，仍然无济于事。为了教育我，他把那只不锈钢茶杯带回家给我使用。我把茶泡浓，希望能盖住那气味，我用牙膏涂满它，但水一冲，气味又还原。现在都几年过去了，那杯子里还有规律性地散发出那种气味，特别是到了连续的阴雨天。我悼念那些可爱的小金鱼。
现在，我家里的小金鱼又死了。家里的小金鱼是我老爸专门为我买的，可后来我已经不喜欢小金鱼了！老爸回家，看到金鱼缸里的死去的小金鱼，他什么也不说，他知道是我干的。
我们父女之间已经没有言语。
我现在愿意去看周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