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给织女的一封信

我进教室时，看见亓亓在大哭，哭个不停。她长得那么大那么白，还那样纵情地放声大哭，真有意思。旁边围着好几个人，她们告诉我时老师要走了，我高兴得大叫了一声，亓亓满脸泪痕地看了我一眼，可我还是高兴得跳了几下。
晚上回家，老爸要看我写的随笔《性格就是命运》，最近他老要看我写的随笔，涉及到个人隐私，我不让他看，他非要看。最后，我说，张老师要推荐一些随笔去发表。老爸看了之后，沉默很久，说：“让他少放屁！我坚决不允许你这篇随笔发表！”我问：“为什么？”他说：“不为什么。”
过几天，张老师又布置了一个奇怪的作业，让我们回家采访家长。我们在课堂上拟了一个采访提纲。
回家后，我就按计划问我老爸：“老爸，你是党员吗？”
我爸突然翻脸，说：“你他妈的问这个干什么？好好看书去！”
半天后，我又去问他：“老爸你在单位能得到‘班级英雄’吗？”
老爸说：“我们没有什么‘班级英雄’！人家都佩服我业务强，但我什么也得不到！……你小子是不是当了小干部就瞧不起老子了？”
我说：“现在我和你一样，不当官了。”
“为什么不当了，你一个屁也没放？”
“不说这个！……请问，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以前……在一个省处级机关单位工作，我一身的傲骨，后来到了市里。现在……我……成了一个自由人，是招聘厂长！”
“请问先生，你为什么要离开那么好的单位而搞玩具？”
“我告诉你吧，何吖卣，老子是被中国文学毒害的！我说的话，你也许听不懂，但你以后会懂的。一本中国文学史，或者说一本中国思想史，那上面的人物，个个都是遗世独立的人，都是跟现实不容的人，要么是投水自杀的，要么是装疯的，要么是不愿意改朝换代提早死掉的，个个脑后都有反骨，……我读了四年，结果，老子一生都混得不好，我在哪里干得都不爽，都想走人，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所以，我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搞玩具！”
我说：“好的。”我又看了准备好的下一个问题，又问：“再请问，你的道德水平怎样？”
“哦！小子，敢问这个了？不愧是我的女儿！道德水平，我自认为一般。不过，一个人的道德水平如果是一般的话，就已经是很高了。”
吃饭时，老爸说：“你们班主任叫什么名字，我倒想会会他了。”
我说：“他没有工夫，他以前到我家来家访过了，我们班主任很忙的。”
老爸说：“狗杂种，我想见他，你也别想拦住老子！”
我看我老爸难缠，就赶忙问一个问题把他引开：“老爸，我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你。一个大人打孩子，是不是在孩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丑恶的影子，看了觉得特别不爽，就要打？”
老爸想了想，说：“……有点意思。……可能是吧。不过，我不是这样。别人骂你的时候，我就感到是在骂我。我从不打你，我护你，但我会……打别人！”
“那你说，性格就是一个人的命运吗？还有，一个人的性格可以改变吗？”
老爸认真地、字斟句酌地说：“决定人的命运的……有许多因素，性格只是其中的比较重要的因素。一个人的性格很难改变，人的行为方式和思想方式却可以改变！……这些，你都不懂！”
说完，他把我赶到自己房间去，他要开始上网查信息了。
完成作业后，晚上，我在房间里做一个实验。听肖雅皮说，只要把香水洒在灯泡上，再把灯泡弄亮，就会有一阵阵的幽香在室内浮动。我冲到卫生间去，趁妈妈不在意，把香水摸走了。回到房间，我按步骤进行，很快就成功了，但香味蒸发得太快。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水味，我差不多都要失去嗅觉。我走出房门，经过老爸身边时，老爸警觉地问：“你在搞什么鬼？”我老爸随即从电脑椅上站起来，把我提到房间里。
几分钟后，老爸也蠢蠢欲动，想亲自来实验了。我们共同又做了一次，但由于香水过多，流到了不该流的地方，把灯泡烧坏了。就因为这个，被老妈知道了，她推开门，狠狠地骂了我们一顿。然后，她一把抓住了她的宝贝香水，心肝宝贝地大叫起来，她说那香水值八百多块钱人民币。我决定罢手，等我长大以后他们都不在场了，再接着去做。我爸那时对我妈说：“假的！肯定是假的！越是昂贵的，越是容易被做假！”
我说：“老爸，你们走吧，我不欢迎你们进入我房间了。”老爸走了，但他忽然又进来，说：“你小子今天和我说那番话什么意思？我警告你，你要是把老子的什么秘密给捣出去，我可有办法治你！还有，你那什么《性格就是命运》要是登出去了，我就把你们张老师活活打死！隐私不要随便说出去！你也不要把老子今天说的话写上去！”
我英勇无畏地说：“你是想威胁我？”
他说：“走着瞧，小子！”
我把他叫回来，问：“喂，为什么不能发表我的《性格就是命运》？为什么不能写你说的话？”
老爸掏出一根烟来点上，然后，他说：“你不懂就是不懂。”

可能是我们中国足球队进入了世界杯决赛圈的原因吧，一部分男生现在已经不玩别的而迷恋起足球来了。下课，他们就找来一只可乐瓶盖子，开始了班级的“瓶盖世界杯”。一帮男生在过道里防的防，攻的攻，赛得风风火火。后来，被年级组卢老师发现了，年级组做了决定，不准踢瓶盖。可同学又开始了踢纸团，他们把报纸牢牢地团成一团，用胶带纸缠好，当球踢。后来报纸不够用，就用纸团。一时间，我们班级的草稿纸成了紧俏商品。他们将许多团在一块，外面用透明胶缠住，上课时做，下课时就踢，那比踢瓶盖更带劲。他们都说，踢瓶盖像打冰球，踢纸团像踢真足球。
后来，年级组又宣布不准踢纸球，要大家下课后文明休息，男生就想着发明什么新的乐趣。于是，大家下课就坐到一块，说各人干过的怪事。夏天清说他特别喜欢捣塑料袋，在班上他曾经把同学带来的所有塑料袋通过非法途径收集后，吹上气或装上水，然后用圆规尖头或笔尖把它捣通，享受一种莫名其妙的快乐，把班上弄得到处都是水。他还说他早晨来上学时，看到路上有人用三轮车装着一些塑料袋，塑料袋里有水，上面扎着口，里面养着鱼，他就大喜过望，骑车跟上，用一个很尖的东西把它捣破，看着塑料带飚水，然后，溜之大吉。
我们讨论了好几天老师给的“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话题。夏天清说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他就批发一千个塑料袋来捣。吕品说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他要把“石器时代”玩个够。季节说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么他就要把家里的房子卖了，请所有的人去吃披萨，还请所有的人去杭州未来世界公园玩一天。可大家反驳说，到了世界末日那样的时候，谁也不会买你家的房子了。赵西泠很高，十分胖，从头到脚长满了赘肉，他说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他要吃掉一头牛。
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又开始改编故事。把某某同学的作文拿来改编成滑稽剧，有时把某人作文上的主人公改成爬虫，有时把喜剧故事改成悲剧，大家在一起搞笑。我们开始整天把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去追逐跑动，都被要求就一个好孩子。

本学期语文课最后一个单元学的是书信，学完后，我们要练习写书信。我们每个人都写了一封。有给冯骥才叔叔、赵丽宏老师、光未然爷爷的信，我们都找到了准确的地址，发出去了。曾女写的是《致织女的一封信》，季节写的是《致大禹的一封信》。这是两封无法投寄的信件，只好贴在班上——
织女：
你好！
我是杭州飞翔鸟中学初一（3）班的学生。学了你的故事后，我鼻子一酸，流下了眼泪，我十分同情你，真想变成一个比王母娘娘还要厉害的仙女，把你和牛郎带到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去，保护你们。让牛郎不受他哥哥嫂嫂的虐待，让你能好好地生孩子。我甚至可以牺牲我自己，让我的灵魂化作两股仙气，一股投入你的躯体，另一股投入牛郎的躯体，让你们靠这种仙气能永远地活在世上。我还会留下一口气，把王母娘娘贬为凡人，让她也尝尝人间亲情的温暖，感受一下人间是多么的好。
也不知道王母娘娘是怎么想的，她定那么多规矩干什么！别人都说天上是不容有情存在的，历代都有一二个仙人思凡，像百合仙子，还有镜花时代的金童等，他们故意触犯天规天条，他们认识到天上虽然能长生不老、还有一些神奇的事情发生，但对生命来说最重要的是自由，所以当他们看到了人间无拘无束的生活时，就要下凡，和人结婚了。说实话，牛郎这个人挺不错的，人也老实忠厚，又肯吃苦，和你也算有缘，你们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哦，对了，还一定要继续反抗王母，说不定哪一天，她良心发现，会放了你。你们这段美丽而辛酸的故事，早已被人们所传唱。
祝你们天长地久，和和美美！
曾女
2000年12月21日

大禹王：
您好！
自从在课本上认识您以后，我们班的同学都对您产生了无法形容的崇敬和爱戴。特别是您三过家门而不入，这一点就足以使我们对您五体投地了。虽然我没有亲眼见您一面，但我从课本上的插图能认出了您的英俊相貌，感受到了你与众不同的气概。我曾经去过绍兴，人们说去绍兴一定要看看大禹陵，我参观了大禹陵。一到那儿，就被吸引了，陵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富丽堂皇，大家都以为大禹陵应该像个宫殿，但实际上，你的陵很朴素。我认为朴素的墓更能显示出帝王的气象，只要这位帝王造福百姓，能为民除害，能有头脑，能冷静地分析事物，那么他将永远受到人民的爱戴。我在读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就已经讲述过您治水的事了，当时我们就很感动，现在更是这样了。我们把心中很多偶像都甩了，只想追您这位“星”。因为，在当时科技并不发达的时代，您走遍全国治水，是多么的劳累和疲倦啊！你们没有交通工具，只能让乌龟驮土，没有抽水机，只能自己用锹、铲子挖河，使水疏通，这如在今天，必能打破吉尼斯世界记录！
好了，不讲这么多了，时间也已经不够了，我还要做作业，下次我再写信来聊。
祝愿
国泰民安，身体健康。
“国有大禹，谷不生虫！”
杭州飞翔鸟中学初一（3）班 季节